欧洲央行因监管银行陷入矛盾

经过两年多的争论和筹备，欧洲央行从今天开始履行对欧元区120家大银行的监管任务。而这项新使命从一开始便使欧洲央行陷入剪不断理还乱的利益冲突。

为了证明自己的铁面无私，央行在过去几个月里对欧元区的大型银行做压力测试，给了25家银行不及格的成绩。这些银行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补课”，否则将面临被开除（关闭）的危险。如果欧洲央行只有这银行监管一项任务，那么它做出的姿态也许是可信的。只是它同时还肩负着维护欧元区金融稳定的重任。假如它认为关闭某家问题银行将危及金融市场的稳定，它会给那家银行宣判死刑吗？

一旦欧元区经济复苏，央行必须像美联储一样结束零利率的货币政策，否则会有通胀危险；假如它认为欧元区银行的整体状态还不够强健，它会忍心提高利率吗？

有人也许会说，这是典型的德国式思维：目前欧元区最惧怕的是通货紧缩，哪里有通货膨胀的影子？如果说这不过是理论性的远虑，那么看一看欧洲央行目前的政策，我们也不难发现其自相矛盾之处。

为了提振欧元区经济，欧洲央行刚刚推出一项鼓励银行向企业贷款的计划。据此，那些借钱给实体经济的银行将得到央行融资上的优惠。不过，企业贷款是风险投资，银行必须以自有资产作抵押，从而降低银行的自有资产率。换句话说，作为监管者，央行要求银行减少资产负债表上的风险，提高自有资产率；而作为货币政策的制定者，央行自认为应对欧元区经济负责，于是鼓励银行进行风险投资，以刺激经济发展。银行到底该听从央行的哪一项指示呢？

不过，由于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发出了不惜任何代价拯救欧元的誓言，欧元区的银行有理由期待央行在危急时刻不会袖手旁观。德拉吉已经宣布将购买银行资产，以促进银行对企业的贷款。或许压力测试的附带效果是为央行开出了购买哪家银行资产的清单？当然不是。德拉吉已经保证央行购买的将只是优质资产。不过话说回来，真正优良的资产银行为何不自己保留呢？看来欧洲央行给自己揽的责任越大，自相矛盾之处也就越多。

这些矛盾并非突然显现，而是两年半之前刚刚开始讨论银行监管时就被经济学家预见到的。不只是学者，联邦银行和德国政府都对欧洲央行监管欧元区的银行存有疑虑。只是在2012年6月底的峰会上，欧洲决策人认为必须拿出强有力的措施，才能抵御当时金融市场对欧元的冲击。法国为代表的南欧国家认为唯一能压住阵的是欧元区共同债券。但这一债券被德国视为洪水猛兽，铁娘子默克尔甚至在峰会前夕说出了绝话：只要她活着，欧元区债券就休想成真。

于是与会者想出了银行联盟这一招儿，而银行监管是银行联盟的支柱之一。只是危机不等人，单单宣布成立银行联盟并未唬住金融市场，还是德拉吉一个月之后的那句话定了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