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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行长的改革经——记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局长孟文能

发布时间:2019-12-19 11:04:19    作者:    来源:中国银行保险报网

□林钦

2011年3月30日,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的一项“官宣”,让孟文能名声在外:金管局时任局长王瑞杰2011年4月2日辞职,贸工部常任秘书孟文能接任。

孟文能的履历,一直很光鲜:1987年加入金管局,2002年被任命为金管局助理局长。此后他先后在瑞士巴塞尔的国际清算银行、七国集团设立的金融稳定论坛秘书处以及新加坡贸工部任职,2009年起任贸工部常任秘书。

他不像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那样“高深莫测”(格老的经典名言是:“如果你觉得听懂了我说的话,那你一定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也不像日本央行总裁黑田东彦那样“书生气十足”。

这位“非典型”中央银行行长,自打上任至今,就一直以务实改革的姿态示人。对于日新月异的金融科技,孟文能认为,新加坡需要进行非常有智慧的监管,允许创新,鼓励创新,但同时要管控风险。


孟文能(图片由作者提供)

审慎监管,既柔又严

谈及新加坡金融发展的演进,就不得不提其发展背后的理念:大胆创新,审慎监管。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主要行使中央银行的职能,负责新加坡全部金融监管工作和金融政策制定的政府机构。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以开放的态度,对金融创新包容审慎。为支持金融科技企业的创新,新加坡金融管理局采取“监管沙盒”制度。

2015年3月,英国率先提出监管沙盒。在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FCA)看来,“监管沙盒”是一个“安全空间”,在这个空间内,金融科技企业可测试其创新的金融产品、服务、商业模式和营销方式,而不用在相关活动碰到问题时立即受到监管规则的约束。

2016年11月16日,新加坡金管局提出金融科技产品的“监管沙盒”,使新加坡成为继英国之后,全球第二个推出监管沙盒的国家。2018年11月14日,金管局发布《沙盒快捷通道(征求意见稿)》(Consultation Paper on Sandbox Express),适用于风险较低或风险已知的业务,其中包括:汇款业务(Remittance Business)、受认证的市场运营者(Recognized Market Operators)以及保险经纪(Insurance Broking)。

孟文能表示,对于进入沙盒的金融科技企业,金管局将减少对它们的一些监管要求,比如它们在资金、流动性、履历上不需要完全符合规定,以此支持它们在沙盒内进行技术实验。

他透露,金融科技企业在沙盒中可测试其技术和商业模式。在从沙盒中“毕业”后,若要继续发展或者扩大业务,就须符合所有规定,满足包括在进入沙盒时被减去的要求在内的所有监管要求,并获得执照。

他表示,新加坡金管局目前已为250多家公司提供了指导。他还透露了其中的“秘密”:不少企业来找新加坡金管局,希望将其解决方案放到沙盒中测试,但经过沟通后,这些企业意识到,其实它们可直接去发展业务,因为其业务活动不在监管范围之内。

这些沟通交流的效用很好,能让金融科技企业清楚新加坡金管局的监管边界。

但他也表示,新加坡金管局是不会降低对沙盒内企业在反洗钱等方面的要求的,这点“不会妥协”。

在他的带领下,新加坡金管局加强反洗黑钱相关的监管措施,并采取更严厉以及与以往不同的惩罚方式,如公开点名和批评有疏失的金融机构,以维护新加坡金融中心信誉。金管局监管金融机构的标准方式,一向是保密和不外传,以确保金融机构面对当局会坦白和透明。孟文能说:“但在反洗黑钱和反恐怖主义融资方面,金管局正开始采取不同的策略,因为我认为公开点名和批评,有时会比罚款,更具威力和效果。”

金管局对违例金融机构采取的监管措施包括:谴责、罚款、设定更高的资产要求、实行业务限制、终极的撤销执照等。

既柔又严,金管局这种监管模式,如同一个柔韧性很强的筛子:质优者留下来,劣质者被驱除。

讲故事的高手

熟悉西方童话的人,都会对《金发女孩和三只熊》(Goldilocks and the Three Bears)印象深刻。

在这个脍炙人口的童话中,迷途的金发女孩未经许可就擅自闯入了三只熊的房子。每只熊都有自己最爱吃的食物和最爱躺的床。她分别尝了三只碗里的粥,又试坐了三把椅子,还在三张床上躺了躺。在厨房里的三碗麦片粥,她挨个尝了尝,第一碗太烫,第二碗太凉,第三碗则刚刚好。凭直觉,她还判定出,小椅子坐着最合适,小床上躺着最惬意,因为这些都最适合她。金发女孩选择事物的原则就叫“金发女孩原则”(Goldilocks principle)。“金发女孩原则”认为,凡事皆须有度,不能走极端。按照这一原则行事产生的效应,就是“金发女孩效应”(Goldilocks effect)。

在经济学领域,“金发女孩经济”(Goldilocks Economy)指的是维持适度增长和低通胀的经济。

孟文能对这个故事也了如指掌。巧舌如簧的他,还对这个故事进行了引申。

2018年初,在发达经济体的推动下,全球经济预料将处于不冷不热的“金发女孩经济”状况。然而,随着全球经济步入复苏周期之际,它可能仍面对许多潜在风险。

据《联合早报》报道,孟文能在瑞银集团(UBS)“2018年财富前瞻”活动上一针见血地表示,全球经济要开心迎向金发女孩经济前,须先关注市场可能潜伏的三只“熊”——“熊爸爸”通货膨胀、“熊妈妈”保护主义和“熊宝贝”财务稳定性。

“熊爸爸”通货膨胀,指的是:在就业市场紧缩时,经济往往会出现通胀。然而,失业率彼时处于低水平,通胀仍维持疲弱。他分析,这意味着失业率指数未必准确反映就业市场情况,而这又可能是彼时兼职员工增加、环球化和科技带来的作用。如果通胀忽然迅速增长,高于市场预期,许多国家政府将更快收紧财务政策,对市场带来巨大冲击。“熊妈妈”保护主义,指的是:全球环球化仍面对不少挑战,如英国脱欧等。一些发达经济体的收入不平等也会造成保护主义再度崛起。谈及“熊宝贝”财务稳定性,他担心的是:一些经济体的国家债务、企业债务和家庭债务持续增长,可能带来财务不稳定的风险。

孟文能直言不讳地表示:“童话故事的结局,通常都是幸福美满的生活。然而,现实世界中,既有美好时光,也有艰难时刻,两者还交织在一起。”

他认为,面对未来,要有底线思维。“我们企盼并朝向美好时光进发,同时也要因应可能来临的艰难时刻。”

因应老龄化,开出“药方”

在当前人口迅速老化的国际趋势下,新加坡业已成为老龄化最快速的国家之一。法国从老龄化社会(aging society)过渡到老年社会(aged society),用了百年;迅速老龄化的日本用了26年,而新加坡的速度预计比日本还要快。

如今,新加坡的出生率仅为1.4。到2050年,预计65岁以上的新加坡人将达到308万,占新加坡总人口的47%。

新加坡如何在社会老龄化的冲击下保持经济增长?孟文能一直在思考。

他认为,新加坡应该引进一定数量的移民来填补人口,扩大人力资源。孟文能表示,新加坡可根据经济周期、发展情况和机会,调整外籍员工的比率。他呼吁,换个角度看待引进外籍劳动力的做法。“关键不在于企业需要多少外籍员工或社会能容纳多少人,而是在于要引进多少人以及要哪种外籍员工,才能充分增加新加坡人的就业和加薪机会。”

他认为,拥有高技能的外籍员工,对新加坡经济发展有利。除了外籍员工,新加坡本地劳动力的高教育水平,也有助于推动经济发展。孟文能开出了“药方”——让新加坡的普通员工(rank and file)更专业化,扩大他们的技能范围,学习利用科技,同时改善公司运作程序,以达到提高产出素质的目的。


非典型行长的改革经——记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局长孟文能

来源:中国银行保险报网  时间:2019-12-19

□林钦

2011年3月30日,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的一项“官宣”,让孟文能名声在外:金管局时任局长王瑞杰2011年4月2日辞职,贸工部常任秘书孟文能接任。

孟文能的履历,一直很光鲜:1987年加入金管局,2002年被任命为金管局助理局长。此后他先后在瑞士巴塞尔的国际清算银行、七国集团设立的金融稳定论坛秘书处以及新加坡贸工部任职,2009年起任贸工部常任秘书。

他不像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那样“高深莫测”(格老的经典名言是:“如果你觉得听懂了我说的话,那你一定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也不像日本央行总裁黑田东彦那样“书生气十足”。

这位“非典型”中央银行行长,自打上任至今,就一直以务实改革的姿态示人。对于日新月异的金融科技,孟文能认为,新加坡需要进行非常有智慧的监管,允许创新,鼓励创新,但同时要管控风险。


孟文能(图片由作者提供)

审慎监管,既柔又严

谈及新加坡金融发展的演进,就不得不提其发展背后的理念:大胆创新,审慎监管。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主要行使中央银行的职能,负责新加坡全部金融监管工作和金融政策制定的政府机构。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以开放的态度,对金融创新包容审慎。为支持金融科技企业的创新,新加坡金融管理局采取“监管沙盒”制度。

2015年3月,英国率先提出监管沙盒。在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FCA)看来,“监管沙盒”是一个“安全空间”,在这个空间内,金融科技企业可测试其创新的金融产品、服务、商业模式和营销方式,而不用在相关活动碰到问题时立即受到监管规则的约束。

2016年11月16日,新加坡金管局提出金融科技产品的“监管沙盒”,使新加坡成为继英国之后,全球第二个推出监管沙盒的国家。2018年11月14日,金管局发布《沙盒快捷通道(征求意见稿)》(Consultation Paper on Sandbox Express),适用于风险较低或风险已知的业务,其中包括:汇款业务(Remittance Business)、受认证的市场运营者(Recognized Market Operators)以及保险经纪(Insurance Broking)。

孟文能表示,对于进入沙盒的金融科技企业,金管局将减少对它们的一些监管要求,比如它们在资金、流动性、履历上不需要完全符合规定,以此支持它们在沙盒内进行技术实验。

他透露,金融科技企业在沙盒中可测试其技术和商业模式。在从沙盒中“毕业”后,若要继续发展或者扩大业务,就须符合所有规定,满足包括在进入沙盒时被减去的要求在内的所有监管要求,并获得执照。

他表示,新加坡金管局目前已为250多家公司提供了指导。他还透露了其中的“秘密”:不少企业来找新加坡金管局,希望将其解决方案放到沙盒中测试,但经过沟通后,这些企业意识到,其实它们可直接去发展业务,因为其业务活动不在监管范围之内。

这些沟通交流的效用很好,能让金融科技企业清楚新加坡金管局的监管边界。

但他也表示,新加坡金管局是不会降低对沙盒内企业在反洗钱等方面的要求的,这点“不会妥协”。

在他的带领下,新加坡金管局加强反洗黑钱相关的监管措施,并采取更严厉以及与以往不同的惩罚方式,如公开点名和批评有疏失的金融机构,以维护新加坡金融中心信誉。金管局监管金融机构的标准方式,一向是保密和不外传,以确保金融机构面对当局会坦白和透明。孟文能说:“但在反洗黑钱和反恐怖主义融资方面,金管局正开始采取不同的策略,因为我认为公开点名和批评,有时会比罚款,更具威力和效果。”

金管局对违例金融机构采取的监管措施包括:谴责、罚款、设定更高的资产要求、实行业务限制、终极的撤销执照等。

既柔又严,金管局这种监管模式,如同一个柔韧性很强的筛子:质优者留下来,劣质者被驱除。

讲故事的高手

熟悉西方童话的人,都会对《金发女孩和三只熊》(Goldilocks and the Three Bears)印象深刻。

在这个脍炙人口的童话中,迷途的金发女孩未经许可就擅自闯入了三只熊的房子。每只熊都有自己最爱吃的食物和最爱躺的床。她分别尝了三只碗里的粥,又试坐了三把椅子,还在三张床上躺了躺。在厨房里的三碗麦片粥,她挨个尝了尝,第一碗太烫,第二碗太凉,第三碗则刚刚好。凭直觉,她还判定出,小椅子坐着最合适,小床上躺着最惬意,因为这些都最适合她。金发女孩选择事物的原则就叫“金发女孩原则”(Goldilocks principle)。“金发女孩原则”认为,凡事皆须有度,不能走极端。按照这一原则行事产生的效应,就是“金发女孩效应”(Goldilocks effect)。

在经济学领域,“金发女孩经济”(Goldilocks Economy)指的是维持适度增长和低通胀的经济。

孟文能对这个故事也了如指掌。巧舌如簧的他,还对这个故事进行了引申。

2018年初,在发达经济体的推动下,全球经济预料将处于不冷不热的“金发女孩经济”状况。然而,随着全球经济步入复苏周期之际,它可能仍面对许多潜在风险。

据《联合早报》报道,孟文能在瑞银集团(UBS)“2018年财富前瞻”活动上一针见血地表示,全球经济要开心迎向金发女孩经济前,须先关注市场可能潜伏的三只“熊”——“熊爸爸”通货膨胀、“熊妈妈”保护主义和“熊宝贝”财务稳定性。

“熊爸爸”通货膨胀,指的是:在就业市场紧缩时,经济往往会出现通胀。然而,失业率彼时处于低水平,通胀仍维持疲弱。他分析,这意味着失业率指数未必准确反映就业市场情况,而这又可能是彼时兼职员工增加、环球化和科技带来的作用。如果通胀忽然迅速增长,高于市场预期,许多国家政府将更快收紧财务政策,对市场带来巨大冲击。“熊妈妈”保护主义,指的是:全球环球化仍面对不少挑战,如英国脱欧等。一些发达经济体的收入不平等也会造成保护主义再度崛起。谈及“熊宝贝”财务稳定性,他担心的是:一些经济体的国家债务、企业债务和家庭债务持续增长,可能带来财务不稳定的风险。

孟文能直言不讳地表示:“童话故事的结局,通常都是幸福美满的生活。然而,现实世界中,既有美好时光,也有艰难时刻,两者还交织在一起。”

他认为,面对未来,要有底线思维。“我们企盼并朝向美好时光进发,同时也要因应可能来临的艰难时刻。”

因应老龄化,开出“药方”

在当前人口迅速老化的国际趋势下,新加坡业已成为老龄化最快速的国家之一。法国从老龄化社会(aging society)过渡到老年社会(aged society),用了百年;迅速老龄化的日本用了26年,而新加坡的速度预计比日本还要快。

如今,新加坡的出生率仅为1.4。到2050年,预计65岁以上的新加坡人将达到308万,占新加坡总人口的47%。

新加坡如何在社会老龄化的冲击下保持经济增长?孟文能一直在思考。

他认为,新加坡应该引进一定数量的移民来填补人口,扩大人力资源。孟文能表示,新加坡可根据经济周期、发展情况和机会,调整外籍员工的比率。他呼吁,换个角度看待引进外籍劳动力的做法。“关键不在于企业需要多少外籍员工或社会能容纳多少人,而是在于要引进多少人以及要哪种外籍员工,才能充分增加新加坡人的就业和加薪机会。”

他认为,拥有高技能的外籍员工,对新加坡经济发展有利。除了外籍员工,新加坡本地劳动力的高教育水平,也有助于推动经济发展。孟文能开出了“药方”——让新加坡的普通员工(rank and file)更专业化,扩大他们的技能范围,学习利用科技,同时改善公司运作程序,以达到提高产出素质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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