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美国经济将走向何方

□瑞麒麟

在世界范围内，保罗·萨缪尔森是一位颇具名气的经济学家，他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美国人，正是他，开了那个著名的玩笑“股市预测了过去五次经济衰退中的九次”。诚如他所言，只有天真的人才会把股市的表现等同于实体经济。2018年底美国的股市下跌，曾给2019年的经济和市场前景投下阴影。但是，在超过一万亿美元的赤字支出(约占美国GDP的4%)和三次降息的支持下，美国经济在2019年增长了2.3%，略高于2008年至2009年次贷危机后的平均水平。更为抢眼的是美国金融市场的表现：标普500指数上涨29%，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上涨35%;再看看债券市场，同样的故事在上演，各种债券价格飞涨。美国投资级和垃圾级债券，经期权调整后的利差分别下跌173个基点和59个基点，甚至那些最低评级的垃圾债——评级已经到了CCC级甚至更低级——其收益率也下跌了将近100个基点。

这样的经济走势是因何发生的?答案仍在于美联储的U型掉头。三次降息使债券价格飞涨，而收益率息差却被压缩。换句话说，从相对价值的角度看，现金变得毫无价值可言，寻求回报的资金在股票市场和垃圾债券中安顿了下来。令市场关注的是，这样的情形能持续多久?

贸易摩擦对美国经济的影响

2019年，特朗普政府推动的贸易紧张局势升级对美国经济造成了巨大拖累，不仅包括消费者，这样的拖累也对企业造成了损害。美联储纽约分局的经济学家估计，特朗普政府在2018年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的关税将使美国家庭多交税款并降低经济效率，平均每个家庭损失414美元;而2019年的额外关税将使每户的损失增加到每年831美元。

特朗普的征收关税和中国的反制措施也对经济的其他领域造成影响。在农业方面，农场破产案同比激增24%;特朗普征收关税的目的之一是帮助美国制造商，但大量的美国公司是通过进口中国生产的中间件来制造成品，关税增加了他们的生产成本，并使制造业陷入衰退——到2019年12月，工业生产同比下降1.1%。此外，如此征收关税打乱了现代企业所依赖的相互联系的全球供应链。 考虑到所有的不确定因素，企业本能地削减投资。在2019年第三季度，美国固定投资的实际增长从一年前的5.9%下降至1.4%

2020年美国经济

2019年已成为过去，现在我们应当期待，2020年的到来将会伴随着哪些利好和利空因素。让我们先从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开始。

首先，如上文所述，为了抵御潜在的年末流动性紧缩，美联储增加了近3000亿美元的临时周转资金。这使回购市场平静了下来，但随之带来一个问题，任何长期解决方案都非常有可能包括从金融系统中至少撤回这3000亿美元的一部分。类似现象上一次在2013年发生时，市场感到恐慌，十年期国债的收益率在两天内上涨了近40个基点。

其次，按照历史标准，美国股票和债券目前都被高估了，这表明货币政策非常宽松。所有金融资产的估值看起来都很容易受到意外的打击，这有可能将引发恶性抛售，而随后的资本市场波动又可能会蔓延至实体经济，从而损害消费者信心和商业投资。

第三，尽管美国和中国签署了“第一阶段”贸易协议，但特朗普政府以其不可预测性而闻名。美国是否会与其他贸易伙伴(例如欧盟)开启贸易战的新战场?此外，美国和伊朗之间的相互空袭表明，地缘政治的风险很可能会迅速上升并扩散到金融市场。

第四，美国通货膨胀率一直低于美联储设定的2%的目标，但工资压力可能会迅速增强，最终影响到2020年的总体通货膨胀水平。如果通货膨胀快速上升并突破美联储2%的目标，那么即使美联储维持政策利率不变，定价过高的美国债券市场也有可能遭受沉重的抛售。

当然，在这里没有列出来所有可能的风险，因为任何意外的冲击都可能发生。而假设上述这些风险都不会对美国经济造成严重损害，根据《华尔街日报》对70位经济学家的调查，这些预测者的共识是，预计美国GDP的年增长率将继续从2019年的2.3%下降至2020年的1.9%；平均失业率可能在3.6%左右摇摆；而10年期美国国债将保持在1.95%左右，距离现在的水平不远。至于货币政策，债券市场对美国经济增长潜力的乐观程度本来就不及中央银行，再加上冠状病毒引起的担忧，投资者抢购美国国债，10年期国债在一月底已经在现货市场探底测试1.50%的水准。期货投资者目前押注美联储将在2020年底之前至少有88%降息的可能性。

相关链接：无从把握的美国经济大势——年度国际宏观经济回顾与展望之一 

(本文作者瑞麒麟是任职于美国大型金融机构的高级财经分析师，点石金融科技提供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