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启动不限量QE后金融市场为何依旧低迷
发布时间：2020-04-02 09:42:06 作者： 来源：中国银行保险报网
□王国进
继3月上半月连续两次总共降息150个基点重回零利率时代，以及3月13日公布的1.5万亿回购救援、3月15日公布的7000亿购债计划之后，3月23日，美联储又启动了不限量宽松救市政策。这些政策包括不设上限的QE和扩大QE购买范围（增加商业MBS），增设3个新的流动性支持工具一级市场信贷安排、二级市场信贷安排和定期资产支持证券贷款工具，以及一个为中小企业提供贷款的项目。此外，为应对疫情冲击，3月25日、27日美国参、众两院还通过了2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至此，为应对金融动荡和新冠疫情对经济的负面冲击，美联储及美国政府可谓火力全开。Wind数据显示，截至3月25日，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规模为5.3万亿美元，比2月末扩张1.1万亿美元。在如此超级力度的政策刺激下，美国股市从2月24日开始，连涨3天，全球股市也紧跟着反弹3天。3月26日的美欧股市更是普遍大涨8%以上。然而，仅仅热闹了3天，3月27日欧美股市再次普跌4%左右。形势为何再次悲观？这还要从美联储大放水的复杂背景和影响说起。
首先，美联储超级大放水意味着美国国内经济问题空前严重，也意味着超级货币贬值。3月24日，与股市的大幅反弹相对应的是美元指数在前一日最高冲上103.01以后开始下跌。此后，美元指数只用3个交易日又回到100附近，3月27日更收在98.31。这意味着美元的国际地位有所下降。宁愿牺牲美元的国际地位也要降息，足见美国国内经济问题有多严重。债务问题是美国经济的首要问题。截至2019年第一季度，美国公共和私人领域债务总额就已接近70万亿美元，外债也已超过22万亿美元。如此庞大的债务，这在全球范围内绝无仅有。贸易逆差是美国经济的第二个问题。美国的贸易逆差虽然在2019年出现六年来的首次下降（同比下降1.7%），但总额仍高达6168亿美元，占GDP的比重为2.9%。此外，随着3月9日开始的金融动荡，流动性紧缺和经济衰退问题也引起了人们的高度警惕。而上述经济问题在新冠疫情愈演愈烈的情况下，又被进一步激化。匆忙之下，美国只好再走扩张资产负债表的老路，只是这一次更加过分，连限额都不设一下。美联储的无限量宽松势必大幅增加M2，美元大幅贬值已不可避免。
其次，美联储超级大放水还意味着美元对全球的新一轮洗劫，而对美国真正走出危机也未必就是好事。因为美元享有基于世界贸易的国际铸币税，美元大幅贬值后，持有美国资产的国家会被动帮美国买单，大大稀释其他国家的外汇储备。然而，美联储不断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只能暂时稳住金融动荡，并不能从根本上挽救美国经济。因为美国经济去年就出现衰退迹象。在2019年夏末，美国收益率曲线就出现2008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首次倒挂。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收益率曲线趋平或倒挂，通常被理解为即将衰退的信号。另外，美国在整个2019年通货膨胀率都低于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设定的2%目标，基于个人消费支出价格指数的总体通货膨胀率仅为1.6%。而低通胀也被市场视为经济衰退的迹象之一。美国的经济衰退本是经济周期性的表现，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经济规律。对此，美联储应该非常清楚。就连美联储主席鲍威尔都在今年3月26日美国劳工部公布初领失业金人数后表示，美国经济“很可能陷入衰退”。按照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数据，初领失业金人数从前一周的28.2万人激增到328万人。由此看来，美联储不是不知道美国经济的问题，而是不想就此认输罢了。然而，无限量宽松计划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倒有可能使美国的经济衰退慢性化和长期化。
再次，美联储超级大放水会引发其他各国跟进，导致全球性通货膨胀。美联储推出无限量宽松政策后，全球其他主要经济体也在加码经济刺激方案。如，欧洲央行宣布推出7500亿欧元抗疫紧急资产购买计划，且表示未来可能加码；日本央行也上调了公司债和ETF购买目标，并引入新流动性工具。各国跟进的结果必然是全球金融市场流动性的空前泛滥。因此，全球性通货膨胀已不可避免。
最后，美联储超级大放水也会导致中国央行被动扩表，但对中国的影响好坏参半。美联储开启超常规货币宽松政策后，天量资金会流到海外寻找高收益资产。由于中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保持在2.69%上下，远高于目前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不足1%的水平，大量超发的美元资金可能进入中国，进而形成我国资本项流入。我国央行会被迫回收多余流动性，进而增加外汇占款，最终带动央行扩表。这无疑也有利于我国应对当前全球金融动荡。同时，由于我国目前货币政策空间大，资产收益率安全垫相对厚实。如果能利用好这个契机，将有利于我们深化金融业改革开放，全面推动金融供给侧改革，吸引全球投资者。当然，我们也要高度关注疫情不断发展所带来的经济社会次生灾害，以及美联储不计后果宽松政策的负面影响，提前做好政策应对。
从以上分析不难看出，尽管美联储无限量放水，但是，由于美国在实质上已经陷入衰退，大放水后世界各国的利益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侵蚀，再加上全球新冠疫情还在不断恶化，所以，短期来看，欧美股市不继续暴跌已属不易，哪能很快大涨呢？当然，从中长期来看，人类终将战胜病毒，世界经济也终将恢复常态。在全球史无前例的货币泛滥背景下，资产价格也会持续抬升。为避免利益被过度稀释，投资者只有抓住那些股息率高、市净率低的优质资产，方能赶上恶性通胀。
（作者王国进系复旦大学经济学博士，财经学者）
□王国进
继3月上半月连续两次总共降息150个基点重回零利率时代，以及3月13日公布的1.5万亿回购救援、3月15日公布的7000亿购债计划之后，3月23日，美联储又启动了不限量宽松救市政策。这些政策包括不设上限的QE和扩大QE购买范围（增加商业MBS），增设3个新的流动性支持工具一级市场信贷安排、二级市场信贷安排和定期资产支持证券贷款工具，以及一个为中小企业提供贷款的项目。此外，为应对疫情冲击，3月25日、27日美国参、众两院还通过了2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至此，为应对金融动荡和新冠疫情对经济的负面冲击，美联储及美国政府可谓火力全开。Wind数据显示，截至3月25日，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规模为5.3万亿美元，比2月末扩张1.1万亿美元。在如此超级力度的政策刺激下，美国股市从2月24日开始，连涨3天，全球股市也紧跟着反弹3天。3月26日的美欧股市更是普遍大涨8%以上。然而，仅仅热闹了3天，3月27日欧美股市再次普跌4%左右。形势为何再次悲观？这还要从美联储大放水的复杂背景和影响说起。
首先，美联储超级大放水意味着美国国内经济问题空前严重，也意味着超级货币贬值。3月24日，与股市的大幅反弹相对应的是美元指数在前一日最高冲上103.01以后开始下跌。此后，美元指数只用3个交易日又回到100附近，3月27日更收在98.31。这意味着美元的国际地位有所下降。宁愿牺牲美元的国际地位也要降息，足见美国国内经济问题有多严重。债务问题是美国经济的首要问题。截至2019年第一季度，美国公共和私人领域债务总额就已接近70万亿美元，外债也已超过22万亿美元。如此庞大的债务，这在全球范围内绝无仅有。贸易逆差是美国经济的第二个问题。美国的贸易逆差虽然在2019年出现六年来的首次下降（同比下降1.7%），但总额仍高达6168亿美元，占GDP的比重为2.9%。此外，随着3月9日开始的金融动荡，流动性紧缺和经济衰退问题也引起了人们的高度警惕。而上述经济问题在新冠疫情愈演愈烈的情况下，又被进一步激化。匆忙之下，美国只好再走扩张资产负债表的老路，只是这一次更加过分，连限额都不设一下。美联储的无限量宽松势必大幅增加M2，美元大幅贬值已不可避免。
其次，美联储超级大放水还意味着美元对全球的新一轮洗劫，而对美国真正走出危机也未必就是好事。因为美元享有基于世界贸易的国际铸币税，美元大幅贬值后，持有美国资产的国家会被动帮美国买单，大大稀释其他国家的外汇储备。然而，美联储不断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只能暂时稳住金融动荡，并不能从根本上挽救美国经济。因为美国经济去年就出现衰退迹象。在2019年夏末，美国收益率曲线就出现2008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首次倒挂。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收益率曲线趋平或倒挂，通常被理解为即将衰退的信号。另外，美国在整个2019年通货膨胀率都低于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设定的2%目标，基于个人消费支出价格指数的总体通货膨胀率仅为1.6%。而低通胀也被市场视为经济衰退的迹象之一。美国的经济衰退本是经济周期性的表现，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经济规律。对此，美联储应该非常清楚。就连美联储主席鲍威尔都在今年3月26日美国劳工部公布初领失业金人数后表示，美国经济“很可能陷入衰退”。按照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数据，初领失业金人数从前一周的28.2万人激增到328万人。由此看来，美联储不是不知道美国经济的问题，而是不想就此认输罢了。然而，无限量宽松计划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倒有可能使美国的经济衰退慢性化和长期化。
再次，美联储超级大放水会引发其他各国跟进，导致全球性通货膨胀。美联储推出无限量宽松政策后，全球其他主要经济体也在加码经济刺激方案。如，欧洲央行宣布推出7500亿欧元抗疫紧急资产购买计划，且表示未来可能加码；日本央行也上调了公司债和ETF购买目标，并引入新流动性工具。各国跟进的结果必然是全球金融市场流动性的空前泛滥。因此，全球性通货膨胀已不可避免。
最后，美联储超级大放水也会导致中国央行被动扩表，但对中国的影响好坏参半。美联储开启超常规货币宽松政策后，天量资金会流到海外寻找高收益资产。由于中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保持在2.69%上下，远高于目前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不足1%的水平，大量超发的美元资金可能进入中国，进而形成我国资本项流入。我国央行会被迫回收多余流动性，进而增加外汇占款，最终带动央行扩表。这无疑也有利于我国应对当前全球金融动荡。同时，由于我国目前货币政策空间大，资产收益率安全垫相对厚实。如果能利用好这个契机，将有利于我们深化金融业改革开放，全面推动金融供给侧改革，吸引全球投资者。当然，我们也要高度关注疫情不断发展所带来的经济社会次生灾害，以及美联储不计后果宽松政策的负面影响，提前做好政策应对。
从以上分析不难看出，尽管美联储无限量放水，但是，由于美国在实质上已经陷入衰退，大放水后世界各国的利益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侵蚀，再加上全球新冠疫情还在不断恶化，所以，短期来看，欧美股市不继续暴跌已属不易，哪能很快大涨呢？当然，从中长期来看，人类终将战胜病毒，世界经济也终将恢复常态。在全球史无前例的货币泛滥背景下，资产价格也会持续抬升。为避免利益被过度稀释，投资者只有抓住那些股息率高、市净率低的优质资产，方能赶上恶性通胀。
（作者王国进系复旦大学经济学博士，财经学者）
